03. 主角光环

“喂，醒醒，醒醒！”

一股肉松的味道扑面而来，程月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就跟着香味走了。

“不介意的话，这顿我请。”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程月耳畔传来。

程月朝声音方向转过去，猛一睁眼，像受到惊吓的小鹿般地往后退了几寸，嘴巴自然张开，愣愣地注视这个人。

他长得不算出众，干净的头发，亲切的笑容，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程月傻傻地不由自主就冲他笑了起来。

“你饿了吧。”对方把面包轻轻一推，就顶到程月嘴巴边上，她现在必须是饿极了！在舌尖尝了一下面包的味道后，程月像一只小老鼠好几天没有磨牙了，迅速就啃起来。一时间看得太投入，竟然忘了把面包接过来，整一幅场景就像是情侣中的男方给女方喂食。

他挑了个眉毛，瞅向面包，程月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拿过面包，躬着身子低头继续吃。

但愿刚才那蠢样子没被看到吧，程月内心很忐忑，不过现在看不见那能够融化人心的笑容，程月倒也清醒起来：刚才可是有面包挡着的，他肯定看不到自己那傻样子！

程月三两下就把面包吃完了，对方又递来一块面包，程月想拒绝的，可挡不住他的热情啊，拒绝的手伸出去，一瓶水就送了过来，刚好接住。

尴尬啊，只不过这尴尬只有程月知道，除了道谢别无他法。

“谢谢。”

“我叫林峰，双木林山峰，一年级三班，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倒了你一身汤。”

难怪程月觉得林峰的声音好熟悉，原来是他。

“对不起，刚才是我……”

“没事。”林峰摆手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程月意识到林峰是在等自我介绍呢。

“哦，我叫程月，前程似锦的程，月明星稀的月。我……”程月回想起刚才林峰的自我介绍，想照着句式回应，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程月刚穿越，哪里知道自己是哪个班的，至于为什么睡这里，还不是为了躲他？可受了恩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怕林峰等太久，程月索性编了个班级，说：“我二班。”

有没有四班程月不知道，林峰说他是三班，那一定就有二班！程月感叹自己的机智。倒是林峰，他摸着下巴，似乎在回忆什么，这让程月有些不安。

“二班……我哥在二班，我经常去他那里，没见过你啊。”

果然，程月就知道撒谎是瞒不住的！一定是穿越过来后老天爷想尽办法搞针对！她故作镇定，心想，这一次一定要找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可能我比较没有存在感吧。”

这样解释就没问题吧！不涉及任何实质性的内容。不过谎言立刻就被林峰戳穿。

“那不能，我哥班里一共就四个女生，我都认得，你再怎么没有存在感，我也不可能没见过你的。”林峰没有怀疑程月的谎言，一股脑地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月心中一万个无语，这也行？

“那，那个……我饿了。”没办法，只能用终极绝招了，谁让自己是女生呢？不解释不就好了，这是女生特权，嗯，就是这样。

林峰果然不再追问，说：“不够我这里还有，你想吃饭我们可以去食堂。”他从身后拿出一袋面包，程月一看，这绝对是林峰追过来时特地给她准备的，谁没事带那么多面包啊！

“我不喜欢食堂的饭菜，出去吃吧。”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跟老板讲个条件什么的，比如程月脖子上的玉坠子，再不济，就帮忙洗碗呗。

说起这月牙形状的玉坠子，程月躺病床时就注意到了，虽然不记得它是怎么来的，但看样子应该是挺值钱的东西。

“出去？行吧。”林峰略微犹豫了一下，不过既然妹子都开金口了，那就出去吃喽。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

“同学，请出示你的身份。”门卫说。

“什……什么？”程月哭笑不得，连校门也要凭印记进出啊！她被拦下了，而林峰已经刷身份出去了。

“程月，你怎么还在里面？”林峰在门口呼唤道。

“我……”程月脸色很难看，没办法了，这谎言看来还得继续！

“我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要不，算了。”

“那……行吧。”林峰又刷身份进来了，本以为程月会立刻去找厕所，结果程月站在原地呆呆的不知道干嘛。

“不知道厕所在哪里？”

程月摇摇头，隐隐不安。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

林峰没等程月回答就往厕所方向去了，程月屁颠屁颠跟上，一路上二人没说什么话，程月的思绪在猜忌和犹豫之间反复，猜忌的是，林峰会不会把她抓起来，犹豫的是，林峰看起来并不像坏人，而且她现在的情况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程月心不在焉晃荡到了厕所附近，看到阿姨后满脸尴尬！这个学校只有一个厕所么？还是说，今天老天爷真跟自己杠上了？

程月没有动身的意思，林峰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转念一分析却猜出了个大概，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我也许可以帮你，你尽管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程月泪汪汪望向林峰，回想起今天遇到的各种事情，很多问题她已经不想去纠结了，苏小雨不必说，剧本设定的好姐妹，而张义呢？来头不小，程月不敢多想，剩下的就是各种碰壁。

从见到林峰那一刻起，程月就觉得这人很靠谱，他对自己很照顾，她却多次撒谎，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再没有什么理由去欺骗一个老实人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

林峰真诚的眼睛终于打动了程月，她深呼吸，长舒一口气说：“我印记锁了。”

刚说完程月就后悔了，从如此普及的情况来看，印记一定很重要，如果它是和一个人绑定的，那本人都解不开，肯定有问题的吧？程月越想就越乱，好好的大晴天硬是被她幻想成了狂风暴雨，而刚才那句话就等于是她主动丢掉雨伞，把自己暴露在风雨中。程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制裁，比如说，被送去实验室，嗯……被解剖？被脱光衣服当成标本？又或是被水泥凝固丢进海里喂鱼，被……怎么办怎么办，程月脑子里出现了各种奇葩的惩罚手段，但不论是什么样的猜测，都说明了一点：后果很严重！

“就这？你只要心里默念自己名字就好了。”林峰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只是程月看起来一脸懵逼。

“哎？”

“是的，印记已经跟你绑定了，只要用你的名字确认一下就可以了。”

“哎？？”

“没事，这就跟你忘了把钥匙放哪里一样，再正常不过了。”

“哎？？？”

“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你……”林峰要看程月的印记，程月傻乎乎地把手递过去，上面是被锁又被限制的提示，林峰继续说：“这样的情况下，说两次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哎？？？？”

在这一瞬间，程月感觉自己就是个傻瓜，还是那种胡思乱想瞎折腾到头来小题大做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最后还要像一个傻瓜一样大吃一惊的傻瓜。

林峰解释说：“其实我以前也这样，你知道的，我名字里两个字都有前后鼻音的问题，我发音还不标准，哪怕是默念，也可能被判定为念错，错的多了自然就清楚这种隐藏设定。”

“是么？我还以为会有人把我抓起来。”程月选了一个比较正常的惩罚手段，弱弱地说。

林峰哈哈大笑，笑得有些失态，笑得却让程月安心。“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觉得你很有趣。”

“我……”程月不知道林峰是在嘲笑还是夸赞她，羞愧地低下头，而最后的那一句“很有趣”搅得她是心乱如麻。

“去食堂么，我想你肚子应该不疼了吧。”

“嗯！”程月满心欢喜点头。

在吃饭的过程中，二人聊得很欢，程月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感觉到人和人之间可以这么得融洽，尤其是在跟林峰说话的时候，她可以随心所欲。初到这里，程月没什么好说的，就把雪女的故事改编了一下外加自己的一些感觉描述出来，而林峰总能说出她想说的，总能顾及她的感受替她着想，程月从心底给林峰满满的好评。

最后，林峰得给他哥送面包，必须先走了。程月这才想起他之前的话，原来是自作多情啊！就不知道林峰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想到这里，程月有点小失落。

愉快地告别了林峰，程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校医院办理出院手续。不管怎么说，这种逃跑的行为如果败露，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的，唯一的坏处就是她不是从医院里过来的，而是外面过来的，这引来了一些人好奇的目光。

其次就是尝试解锁，毕竟“程”也有发音的问题，程月反复实验后并没有出现林峰说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她发音准还是什么了；还有就是了解基础知识，例如，她的宿舍位置以及常去的地方，身世背景，兴趣爱好等等。虽然有些信息印记里没有直接写明，但活动记录很详细，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去过哪里，通通都有记下来，这样就可以推断出各种信息。

程月翻看日志，有一个描述让她很震惊：“主角光环。”

程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我在拍电视剧？而且是只有我自己不知道的那种！”带着这种疑问，程月观察路人的行走路线，并没有发现重复的迹象，“还是说有人恶作剧？不会是我自己写的吧？”

“是你自己写的。”这句话不是程月说的，是程芯说的。

程芯是程月的妹妹，印记上说，早在程月进入幻灵学院之前，程芯就凭借出色的科学天赋破例成为了星辉学院的学生。星辉学院和幻灵学院都是联盟的培训营，程芯以各种发明被联盟选为了科学组的一员，成为了史上最年轻又最具有天赋的科学家，联盟将近八成的前沿科技都由她创造或者改进，而这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外界传闻程芯更像是来自未来的人，一个月 39 项科学突破成果的记录根本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光是写论文都要一天时间吧！于是大家纷纷认定，要么程芯是直接从未来把科技照搬，要么程芯就是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为什么说是天使，看脸就知道了，至于魔鬼，很多故事里反派的科技不都是遥遥领先的么？

程月看到这段关于程芯的描述时也被吓呆了，这不是夸张，是真的无法想象。一个月一项科学突破都已经是天才了，39 这个数字是被记录在联盟的荣誉墙上的，天使和魔鬼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样的天才，这就是上帝视角啊！

“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妹妹，应该去拜访一下才对！”

程月怀着高兴的心情按照印记里地图的指引和路人的帮助，来到了程芯的实验室。

一想到程芯是天才，程月就咯咯咯傻笑起来，程芯习惯了姐姐的傻笑，直接忽略并且很肯定地告诉她：“这是你自己写的。”

“我……那么中二么？”

“并没有。”

传闻中的科学家果然十分忙，程芯回答问题的同时，手里的工作一直都没停下。爆炸声轰鸣声还有各种颜色的烟和光真是惊心动魄，程月认为的复杂精密仪器在程芯灵活舞动的手指间运作得井井有条，不知不觉程月就放下心来，能够近距离欣赏天才妹妹表演，还真是一种享受呢！程月心想。不一会儿，程芯手中试管里的液体就从墨绿色变成了橙色，然后，程芯就把它……喝了！

没错，程芯直接把化学实验室里的试剂给喝了！这个举动把程月的下巴都惊掉了，这东西能喝？实验室的东西哪怕是普通水都是禁止饮用的啊！

“来一口？老姐？”程芯笑嘻嘻地说，程月摆手推开。

程芯回味了一下，眼神有些迷离，打了个嗝，随后吐槽道：“味道还差点，人造橙汁就是比不上原味的啊。”程芯随手把试管放到架子上，转过身开始认真给程月解答疑问。

“主角光环怎么个意思？”程月问道。

“你说的是事实，试想一下，如果任谁有这样一个天才妹妹，如果不觉得开挂了，那才是有问题，何况她还那么漂亮。”

姐妹俩长得很像，反驳吧，程芯连同程月一起夸了一遍，反驳就等于打自己的脸，但是不反驳的话，程芯的自信确实有点欠揍。

“可为什么我要这样写？”

“这我怎么知道？姐姐是个傻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没法想象同样的基因是如何做到这般天壤之别的，嗯……好吧，至少长相没有拖我后腿。”程芯瞄了程月一眼，程月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像要吃人？程芯推了推眼镜，嘘了一声，程月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乖乖放下拳头，只见程芯自顾自忙活去了。

“是在夸我的吧？”程月回想程芯的话，大概也许可能应该说不定是的吧？

程芯感觉没动静，压低护目镜瞄了一眼，心下吐槽，姐姐的模样肯定是高兴坏了，哎，没救了，程芯摇摇头。

“你……”程月不知道哪里错了，程芯叹气一定是在嘲笑，她蹲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看到你这么难过，我反而有点欣慰，你可别误会，我真没有嘲笑你，我原本以为你会反驳我，结果你却没有，这说明再怎么天才的我也会有弄错的地方，从这个角度上说，在你身上，我有永远也无法超越的东西。”

程芯的话让程月为之一振，只听程芯继续说：“那就是你的单纯。”

“这也是优点？”

“那当然，傻人有傻福，你信我。”

“我信你。”

“居然就这样信了！”程芯惊讶道，仿佛刚才那番言论其实是胡说八道一般。

“那当然，如果说你丑，岂不是说我也丑了？哈哈。”

“额……你的关注点偏了吧，我现在想收回我刚才的话。”

“怎么了？”姐妹俩的思路果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如果信我的话，拿着这个。”程芯跳过这个愚蠢的话题，递给姐姐一个手环。

“这是什么？”程月一边问，一边直接戴上了。这点的确如程芯所想，姐姐不用思考太多就容易相信别人的话。

“是一个升级程序，用于对你的印记升级，这不止是软件升级，你戴上后手腕可能会感觉有些刺痛，那是因为有细胞芯片安装在印记附近的神经上，新的印记程序将通过你的神经发出电信号激活芯片，用于信息的传输。”

“嗯……好像懂了。”程月懵逼地说道。

“我还没说完，芯片提供了更强大的运算能力以及一个新的网络通道，速度有 10G 每秒，这个特殊的网络连接到我的实验室服务器，意味着，你现在拥有世界上最快的网速以及最尖端的科技。”

“嗯……”程月不敢说懂了，万一程芯没说完呢？

“就这样我说完了。”

“哦……”果然天才的思路普通人跟不上，程月心想。

“有什么不明白的么？”程芯帮程月取下手环，顺手将手环丢进了焚烧炉。

“有，你这……”程月有一堆的疑问，而第一个就是刚才程芯的举动，程月指了指焚烧炉。

“必须销毁，除了我们两个，谁也别想拥有这个。”

“那你呢？”程月是亲眼见妹妹临时把手环组装起来的。

“哎？？？？？”程芯愣了一下，意识到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往焚烧炉里看了一眼，一团火差点把她眉毛烧了，至于手环，早就化成了灰烬！

“材料没了！该死！”程芯暗骂，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菲菲，你那还有元晶矿么？不是，我成功了，但是我……哎，说来话长，你等一下。”

程芯关闭了音频输入接口，对程月说：“姐，那个我有点事要出趟差，要不你先回去？有什么不懂的后面再说，我先消失一个月，新的程序上应该有使用说明，带感叹号的那个，你将就看哈。”

“哦……好。”程月看了一眼焚烧炉，嗯……好像刚才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她自觉地走向门口，不时回头看这个好像不太聪明的妹妹。

“是啊！我哪里想那么多！谁说的？我跟我姐可不一样，我哪有她那么傻？乱说，这是意外。什么？暂时没有了，我当然知道稀有了……”